第6章 无心插柳 new(第7页)
更何况从昏睡中苏醒所带来的体温升高也让她感觉到脸颊上的这些织物是如此的闷热。
乐律含混不清地呻吟着,大概是在自言自语着。
还没完全从麻醉中恢复的身体也做不出什么精确的动作,她用力弯曲起自己迟钝的双手,左一抓右一抓地尝试把脸颊上惹人烦躁的东西扯掉。
多亏了乐律平日里一直精心修剪自己的指甲,再加上刚刚苏醒的她也没有什么力量。
这样迟钝的抓挠并没有在乐律的脸上留下什么划痕,但这也说明乐律此时有多么无助——她甚至用尽全力都不能抓伤一片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
“搞不清楚……洗……洗把脸……”
乐律将自己脸上的口罩和眼罩都扒拉了下来,又泄愤一样地将它们尽可能地甩远。
哪怕它们如此的可疑,但思维就像是一桶浆糊的乐律甚至没有办法停下来捋捋思路、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连清晰的视觉都没有恢复的她只想着赶紧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然后再重新抬眼看看自己所处的处境。
乐律一脚深一脚浅地下了床,然后踉踉跄跄地朝着记忆中的卫生间走去。
“诶?!谁……咕唔!呜呜呜!”
刹那间,乐律感觉自己刚巧被甩到身后的左手被什么人抓住了,就在她刚刚想要回头看去的时候,一只湿漉漉的毛巾一样的织物就被捂在了她的口鼻处。
清凉的触感着实为乐律那被口罩闷了半天的脸颊解了暑,但甜腻的味道却是如此的熟悉。
“呜呜呜!呜呜呜!!嗯shi佘啊!呜呜呜!”
乐律含混不清地问着,大脑仍然不清醒的乐律在迷迷糊糊地被突然袭击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呼救,而是去询问袭击者的姓名,“呜呜……呜呜呜!穿唔咕气啦……穿唔咕气啦!”
乐律的左手被人拽在身后动弹不得,她只能用自己的右手尝试自救。
这只迷茫的右手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它尝试扳开将毛巾捂在自己脸上的手,那只手虽然同样纤细,但却像是焊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般,严丝合缝地根本扳不动。
感觉有些呼吸困难的乐律一边模糊地求饶着,一边惊慌地拍打着脸上的手臂,但对方就像是个铁人一样油盐不进,丝毫不关心乐律的哀求。
“咕唔!呜呜呜!……唔……唔……”
乐律相对高亢的闷叫声很快就带上了无力的换气声与呼吸声,这是乐律连正确的声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身体一边呼吸一边出些象征性的声音。
渐渐的,呼吸声压过了呻吟声,仿佛乐律的呻吟声只是她在大口呼吸时的附属品一样。
虽然从最开始也没看清什么东西,但乐律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视野渐渐地被扭曲的颜色充满,那似乎是白色的家具反射的微光,但那光又有些温暖,似乎能将自己被药液打湿的有些湿冷的意识包裹、烘干……
“对……就这样……好好看着它……每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你都觉得很困……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紫红色的光芒多么的温暖啊~难道你不觉得身上暖暖的、意识要被这温暖的光芒融化了吗?”
一只菱形的紫红色挂坠突然出现在了乐律的眼前,并不刺眼的光芒真的如突然出现在自己意识中的女孩的声音所说的那样,有一种奇怪的温暖与包容感。
意识与视野被麻醉剂搅得天昏地暗的乐律似乎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她浅浅着笑着,尽管她的下半张脸依然处于浸透了麻醉药的毛巾的包裹中,但她的眼睛依然弯成了笑眼,她为自己能在这暴风雨一样的夜晚中找到一丝宁静,这就像是在半夜醒来现自己还能再睡几个小时再上班一样的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若是乐律处于完美的清醒状态,她也许还能从这脑内的女声中听出一种危险的蛊惑的感觉,但现在的乐律只想逃避,逃避着脸上那块充满异味的手帕,逃离将自己的身体牢牢钳住的铁手,逃离这她不愿想清,也无力想清的危险之夜。
紫红色的挂坠离乐律的额头越来越近,本就失去了变焦能力的双眼也无力跟随,只能任由这只水晶越变越大,越来越模糊,并渐渐充满了自己的视野。
乐律自己也不知道,这只水晶越变越模糊究竟是自己眼睛的变焦能力跟不上,还是这只水晶真的灌满了自己的意识。
在手臂的痛感、脸颊的湿冷感、鼻腔里的甜腻药味、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一一被这紫红色的世界净化之后,乐律开心地、心甘情愿地陷入了沉睡,就好像是最困倦的下午睡在了刚刚晒过的被褥里一样,温暖而惬意。
“哈嗯……哼唔……”
在一声慵懒而开心的感叹声中,乐律的身体完完全全地向着从呼吸道侵入身体的麻醉剂投降了,而她的精神也似乎被这紫红色的水晶撬开了裂缝,也许当她再次看到这只奇怪的吊坠之后,她也会再次欣然入睡吧。
“哼……呼……哼……呼……”
脱离了从身后伸出的双臂的束缚的乐律安心地趴跪在了地板上,先前被拉在身后的左手此时仍然被放在体侧身后,而曾经尝试拍打脸上手臂的右手则像是支架一样被弯折着放置在了乐律的脑前。
曾经有些吵闹的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乐律那欢欣一般的轻鼾还在回响。
“乐律~我回来啦~!”
……
“哈?!!!!”
玛丽安似乎是被和自己很像的女声惊醒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疑惑地环顾着四周,“哈……哈……哈……哈……是……是梦吗……”
玛丽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梦里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她似乎一直在乐律的卧室里观察着乐律的一举一动,却又不能对乐律做些什么。
她记得乐律似乎醒来过一次,然后就把脸上的眼罩口罩都甩脱……这梦境却又和自己的记忆相符,玛丽安的思路绞成了一团乱麻。
随后,她仿佛看到了乐律被什么人从背后捂晕了,更鬼扯的是旁观了这一切的自己却根本看不到捂晕乐律的是什么人,那块口罩就好像是被什么魔法贴在乐律的脸上一样。
更加鬼扯的是乐律最后又似乎被一块突然出现的鬼火一样的吊坠催眠了。
虽然根本看不懂原理,但玛丽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坚信,坚信乐律就是被催眠了。
“是梦吧……怎么会有那么鬼扯的事……”
玛丽安揉着太阳穴,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宿醉了一样头晕,但自己昨天也只是喝了一小杯酒,根本不可能醉,“但是为什么,梦里的乐律的姿势和我回来时看到的一样,她的行动逻辑也和我想的一样……而且……我昨晚进屋的时候好像真的说过那句‘乐律我回来了’……那个女声和我的声音有点像啊……难道那个真是我?”
玛丽安感觉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曾经的乱麻已经被她理成了一条清晰完整的思绪,但这条思绪却又像是头咬尾的噬身之蛇一样形成了奇怪的闭环,她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乱,但却又没办法停止思考……
嗡……嗡……
“喂?哦嘿艾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