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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让近身伺候,被派到院中侍弄花草的方嬷嬷见到大人来了,想着那玉姨娘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定得要自己好好的出一口恶气才行。
刻意拦住其去路,神情严肃,“大人,老奴有事要向您禀告。”
谢钧脚步停下,清薄的眼皮如锐利的刀锋淡淡扫过,“何事。”
“老奴知道玉姨娘刚来京城难免被荣华富贵给迷住了眼,本想着等她多添几件首饰衣服就好,谁曾想玉姨娘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越发往那花钱如流水的奢靡无度发展。不说今儿个从账房支出的一千两银子,就前几天的花销,已差不多支出了一万两。”
方嬷嬷想到她那股眼皮子浅的小家子做派,当真是越发瞧不上她,更懊悔她当时就不应该主动求了那么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谢钧听后只是淡淡垂眸,“她要钱,账房那边给她便是,谢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人。”
“话虽如此,但长久以往只怕夫人同两位小姐都会有意见,要知道府上每位主子的月银都是有定数的,要是开了玉姨娘此番先河,只怕府上的规矩都得要乱了套。”
方嬷嬷想说按照玉姨娘花钱的速度,虽说谢家不会在意几两碎银,但她也太没有规矩了些。
方嬷嬷还欲添油加醋,结果对上大人掷来的冰冷视线,如被无形的大手给掐住脖子后瞬间噤了声,连带着周围原本喧杂的风声都停带不前。
直到风吹竹萧,指腹碾转着手中扳指的谢钧方缓缓出声,“方嬷嬷,你僭越了。”
刹那间,方嬷嬷只觉得后颈发寒,整个人如坠冰窖的跪在地上,悔之不及的抬手朝脸上扇去,“老奴知错,老奴不应该背后多嘴乱嚼主子的舌根,更不应该质疑干涉主子的行为。”
都怪她这张该死的嘴,为什么就憋
不住非要说出来啊!就算玉姨娘做得再不对,也是大人的房里人。
谢钧没有制止,而是抬脚往月洒竹银处走去,“嬷嬷年纪大了,也到了该颐养天年之时。”
大人她这是,瞳孔瞪大的方嬷嬷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作死,顾不上她一直所谓的体面,涕泪四流着哭求,“大人,老奴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大人求您看在老奴在府上伺候了那么多年,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好不好!”
“老奴保证以后一定以玉姨娘马首是瞻,定然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
不知何时窜出来的管家笑着伸手做了个请,“方嬷嬷,是你自己走,还是让我请你走。”
随着管家的出现,方嬷嬷万念俱灰中竟是两眼一翻的昏了过去。
她怪自己,但是更恨玉姨娘,若非是她,自己还是府上的老人,哪里会被下放到庄子里去!
说是颐养天年,可和驱赶又有何区别。
随着挂在檐下的青铜风铃悠悠晃荡中,紧闭的房门似被风吹开了,露出了葳蕤庭院一角。
正坐在镜前的玉荷似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继续摆弄着今日新送来的首饰,挑捡着往头上佩戴。
屋内的清雅装潢也全换成了富丽堂皇的奢靡之风,倒是和她本人以往的风格格格不入。
“玉娘在想什么,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男人粗粝的掌心搭上女人瘦削的肩,温热的气息落在女人耳边,“我听管事说你最近买了不少首饰。”
镜中蓦然倒映出两张虽都是清冷得携霜带月的眉眼,可凑在一起时,又说不出的和谐。
“不就是多买了一点吗,也值得他们告状。”
嘟哝着埋怨的玉荷睫毛轻颤间已是水雾缭绕,染着金粉豆蔻的指甲扯着男人的云纹袖口,微微仰头,“妾身自小生活在小地方,如何见过那么多的珠宝首饰,也担心身上没有拿得出手的珠宝,往后出门遭了她们嘲笑该如何是好,要是爷不喜欢,妾身以后就不再买了好不好。”
谢钧仍在沉默,也让玉荷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恼怒得撅着唇全是不满地摘下刚戴上的红玛瑙缠金耳环扔在桌上,“有些首饰妾身还没带,可以拿去退的。”
“我何时说过不允你买了。”
谢钧捡起她扔在桌上的耳坠,小小的耳坠落在他的掌心就像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玩具。
谢钧垂下眼眸,亲手为她重新戴上由她扔掉的耳环。
好似给她戴的不是耳环,而是一个枷锁,一个将她束缚在谢府的枷锁。
“喜欢就买,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你。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想要买东西都舍不得花钱,才叫可笑。”
重新为她戴好耳环的谢钧望向镜中显得呆滞的女人,不轻不重的发出一声笑。
这耳坠子倒是同她适配。
指甲往里蜷缩掐进肉里,疼痛唤起理智的玉荷又拿起另一支红宝石牡丹流苏簪在发间比划,“爷今日说随我买,哪日有了新人是不是就要说我穷奢极欲,奢靡无度,玉娘可是知道这男人嘴上的话向来当不得真。”
要是真有人信了男人嘴上的甜言蜜语,只能说她是个十足十的蠢货,这辈子指定倒霉进棺材里。
“只有无能又无耻的男人才会翻今日旧账。”
这种安静的氛围很少出现在他们独处的时候,以至于令玉荷全身如爬毛虱。
按理说自己越作他就应该越讨厌才对,可事实却和她所想的南辕北辙。
他非但不讨厌,更像是乐享其中。就好像,乐意看她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一样又唱又跳。
“在想什么?”
谢钧修长的手指穿插着女人迤逦秀美的一头发丝,姿态亲昵又缱绻。
任谁瞧见了,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刚新婚不久的恩爱夫妻。
玉荷对上男人眼底那抹一闪极逝的戏谑,忽觉得浑身发寒,调整了面部肌肉走向,露出一个妩媚又不失清丽的笑,“妾身在想,妾身都来到盛京许久了,爷不说没有空陪我出门,也得让妾出门走动一下才行,要不然整日闷在府里,难免会闷出病来。”
谢钧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反问,“想要我陪你,我有什么好处。”
咬得舌尖刺疼的玉荷适时露出害羞的低下头,“爷想要妾身做什么,只要妾身能做的,妾身定然不会拒绝。”
“是吗,那我要你取悦我,就像你曾经取悦你的前夫那样取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