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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荷适才恍然大悟,浅色的瞳孔中满满都是嘲弄,“所以二奶奶的意思是,我今天就不应该救小世子,任由小世子被活活淹死才对,是吗。”
谢夫人一听,顿时慌了的用拍桌掩饰心虚,“胡说,本夫人才不是这个意思。”
玉荷不解其意的步步紧逼,唇边却挂着温柔的笑,“夫人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若是夫人不满妾身救了小世子,妾身现在就去找王妃道歉,说夫人不满妾身救了小世子从而败坏谢家门风,所以让小世子去死好还了谢家家风,如何。”
谢夫人见她要转身,以为她真要去找楚王妃,顿时慌了地将人喊住,“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厌恶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守规矩对年幼的小世子亲吻不满是一事,但真要闹到王妃面前,她可是什么理都不占,就算传到外面,只怕她不但会被戳脊梁骨,还会因此得罪皇家连累谢家。
呼吸逐渐滚烫的玉荷转过身,似笑非笑,“夫人不是说我败坏谢家门风吗,那妾身前去道歉不是天经地义,夫人为何还要有意见?毕竟妾身不救小世子就不会败坏门风,也不会让别人指责坏了谢家规矩吗,还是妾身说的有哪里不对。”
这句话简直是将谢夫人给堵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毕竟她就是完全不占理的一边。
陆蔓也没想到玉荷会如此牙尖嘴利,“母亲你消消气,我们也没有想到此人会如此难缠,不过………”
“不过什么?”
陆蔓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说出了自己目的,“要是大伯一直没有娶妻,上面没有个人压她,只怕以后这谢府就得由她一个姨娘说了算。”
谢夫人气得胸口直疼的怒斥,“她敢!”
“不是她敢不敢的问题,母亲你也看见了她的嚣张气焰,不知情的谁以为她是个姨娘,只怕以为她才是相府真正当家做主的女主人。”
也不知道大伯当初瞧上了这女人哪一样,要说漂亮,在盛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小娘子。
“不行,我不同意。”
谢月皎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一婆子着急慌忙的走了进来,说,“夫人不好了,玉姨娘她刚出雪鹤堂就晕倒了。”
因辽国即将访燕和边关匈奴来犯一事,谢钧一大早就入了宫,人虽不在府上,府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传到他耳边。
随着天色渐暗,正走出乾清宫的谢钧听着今日在长公主府里所发生的事,还有她所使用的救人法子,不禁哑然失笑,落在白简眼里就是大人被气笑了,其实连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震惊居多。
虽说玉姨娘是救了小世子,但这个救人的法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生变扭,哪怕小世子只是个才满七岁的幼童,但也是个男的。
谢钧收回脸上的笑意,拇指转动着扳指,“她教的三步急救法派人大力推行下去,务必让每州每郡的大夫学会,由此层层往下教至百姓。”
身为一国之相的他自是清楚每年夏季因贪凉淹死的人不计其数,有些人本能得救,却因不知急救的法子,平白错失了得救的机会。
要是这个法子能大力推广下去,想来以后每年淹死的人数会下降到五成。
“老师,你等等我,我有事要和你说。”
这时,燕帝着急仓促的脚步声从朱红宫墙的另一边传来。
谢钧闻声转身行礼,他的礼还未行,就被疾跑过来的燕荀一个眼疾手快的扶起他的胳膊,“我不是说了私下无人的时候老师不用如此,我们就跟以前一样吗。”
“陛下,君臣有别,无规矩不成方圆。”
谢钧自然地抽出手,“陛下突然过来,可是有事相商。”
燕荀也不纠结此事,反倒是又将目光放在老师脸上的抓痕,八卦的咽了口唾沫,“老师,你脸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
他从今早上就一直想问了,但是还有其他大臣在他就只能一直憋着,如今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了,他就像是猫爪挠心一样百般折磨,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今夜才能安然入睡。
谢钧伸手抚上尚未结痂的伤口,想到那女人,眼底不自觉荡出一抹暖意,轻笑出声,“它啊,被野猫抓的。”
待他回到府上,就被告知玉荷病了,眉心不免蹙起,“好端端怎么病了。”
管家心虚地回,“大夫说是玉姨娘体虚后感染的风寒,还说了要让玉姨娘少近房事。”
至于大夫的原话,管家是万万不敢直说的。
谢钧听后反应仅是淡淡,唯在快到松清阁时,脚尖又转向了望玉轩。
“爷,您来了。”
正取了毛巾要为姨娘擦脸的柳儿见到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爷,显然吓了一大跳。
“这里我来照顾就好。”
踏进屋内的谢钧一眼就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或者说他的目光都未曾短暂离开过她。
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边细汗密密像是做了噩梦,可她的表情又格外的平和安静。
这人好像只有在睡着时才会露出柔和的一面,面对他则永远是戒备冷漠的。
从雪鹤堂出来后的玉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长到她不愿醒来的梦。
梦里是夏日里的清荷镇,里面没有崔玉生,也没有谢钧,有的只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花池。
哪怕什么都不做,她都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充实,偏生又有另一道声音在耳边不断催促着她。
沉溺梦境中是最不可取,也是自甘堕落的逃避,唯有醒来面对现实,改变现状才是真。
掀开沉重的眼皮在混沌中醒来时,玉荷就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正守在床边,没有丝毫不耐的为她替换着额间冷帕。
“天还没亮,困就再睡一会儿。”
男人低沉嗓音的声音骤然在她耳边响起后,她竟没有丝毫反抗挣扎的力气,唯有昏昏沉沉的再度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明显睡得不安稳,犹如被噩梦魇住了。
守在床边的谢钧伸手探上她额间,温度虽比前面下降了许多,也得担心会不会有复烧的可能。
胆子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就总是不断挑衅他的底线,又承受不住惹他生气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