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页)
甫子昱的音调很沉,缓缓吐出的字句,听起来像是压抑着某种难以启齿的苦闷。杪冬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自除夕之后你就没出现了,想跟你说些话也一直没有机会。难得出来上次朝还遇到那样的事,父皇说你受了惊要休息,结果没休息几天又传来你遇刺受伤的消息……”
甫子昱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那段时间我急疯了,父皇却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探望,每次去都被拦在殿外。我偷偷向太医院打探消息,他们只说你伤得很重。也不知道具体如何,也见不到面,每天心就悬着,等到今天见你突然来上朝,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杪冬认真注视着脚下的道路,对于甫子昱的话听的有些心不在焉。
甫子昱有一阵子没说话,似乎在等什么解释,但杪冬没有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遇刺受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父皇安排的,假扮成太子的人——这种话若是说出来,想必会被追问上一连串的为什么。
为什么要假扮太子?为什么会由父皇来安排?为什么父皇要隐瞒?
已经习惯了不去揣测帝王意图的杪冬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也无从向甫子昱解释什么。
“父皇今日说你大病未愈,”
等不到回答的甫子昱缓缓开了口,“子阳,”
他说,“我想看看你伤在哪里。”
杪冬慢慢抬起头,看见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枝桠,树影下长身玉立的少年披着一身斑驳,轻抿的嘴唇,微抬的下巴,一旦隐去笑容就略显寒冷的、总是俯视着看过来的目光,每一样都是说不出的光彩夺目,波光流转间隐隐散发出一股未来天子的气势。
他收回视线,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就到这里吧”
,甫子昱皱皱眉,问了句:“什么?”
“就到这里吧,”
杪冬看着几步外的宫门,说,“我的侍卫在门外,我去去就来。”
对着门口那个陌生的男人简单交代几句,杪冬返身回去。甫子昱站在原地看着,等杪冬走近了,他忽然出声问:“无赦到哪里去了?”
杪冬停下脚步。
风忽然变大了,吹在脸上还有丝丝寒意。
杪冬忽然想起现在只是初春而已。
初春而已,阳光再怎么好,也掩不去那些偶然泛起的春寒料峭。杪冬抬起头,清澈明亮的瞳仁直直望进甫子昱眼睛里。
“你说呢?”
他似乎笑了一下,这样淡淡地问道。
甫子昱面上的表情有轻微的松动,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收敛得干干净净。
“子阳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挂着迷人微笑的甫子昱,或许是被少年毫不遮掩的视线扰乱了心神,竟没有发现自己对杪冬说话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属于高位者的威迫与冷漠。
风一个劲地吹,耳边是树叶相撞的唰唰声,还有衣袍被鼓动的扑簌声。杪冬细细打量着甫子昱那张与顺帝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脑海里闪过一幅幅回忆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