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第1页)
温溪自顾自的接了杯自来水,将手里药含在嘴里,喝了一口水,仰头吞了下去。
冷水入喉,药是不苦的,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体内瓦解破碎了。
温溪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扯了扯嘴角,玻璃杯触碰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温溪转身,看着穿着完整的阿全,轻声说:&ot;我就喝一口。&ot;
“你怎么下来了?”
温溪问。
“我负责晚间的安保。”
阿全看着看温溪脸上露出的淡淡笑容,对视着他,冷不丁开口说:“对不起。”
温溪愣了下,意识到他是在为什么道歉,温溪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在女厕绑走温苒是很难想到的手段,他摇摇头说:“不怪你。”
温溪脸色病恹,皙白的脸色在月光下透着一种易碎的苍白,半挽的袖口露着满胳膊的绷带,阿全想到了绷带下血肉模糊的惨状,以及昏迷三天的惊骇,愧疚与自责折磨着他。
阿全忽然双膝跪地,很结实的撞到地面,在安静房子里发出砰的一声,他固执的道歉:“是我看管不力,没有即使觉察温国清的窥伺,让他有机会接近了你们。温溪先生,对不起。”
温溪唇角勉强扯起来的弧度一点点平下来,两个人无声对峙着,半晌,温溪开口:“你想赎罪?”
阿全点头。
“跟我出去一趟,就原谅你了。”
阿全愣了下,“现在?需要通知先生一下吗?”
温溪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04:25]
温溪合上手机,俯视着阿全满是悔恨愧疚的眼神,想到了明垚的嘱咐,说:“让他多睡一会儿。你再叫一个人。”
阿全得到温溪首肯,站起身去了楼上。温溪在手机上给宴决留了条消息,穿上男人挂在客厅衣架上的外套,出了门。
凌晨四点半的永宁镇天际微微泛白,温溪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以及吸引人眼球的月牙,忽然想到了某个经典句式“你见过凌晨四点的xxx吗”
。
凌晨四点的永宁镇街上空无一人,但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阿全百思不得其解温溪凌晨出门要干什么,他们安静的跟在温溪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男生像是旧地重游,又像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越走越远,在主街道的尽头店铺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永宁镇上唯一一家花店,老板娘刚进了一批货,早起来理货,店铺门口摆满了未修整理的鲜花。温溪和老板娘说了些什么,对方从屋子里打包出了一大束花。
在阿全以为温溪会回去的时候,他抱着那束花继续往前走,离着房子越发远,阿全和阿恒对视一眼,紧跟上了温溪脚步。
周围景色愈发没有人气,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林木,遮盖了将亮未亮的天空,空气变得冷滞。随着深入林地,路边的坟墓多了起来,阿全看到温溪停在一座低矮坟墓前,眼眶蓦然酸胀。
温丕总是用妈妈的骨灰威胁温溪,绑架他的时候,为了羞辱温溪,温丕放话燕一黎坟头草有三米高。
温溪听着那些“挫骨扬灰”
“把你妈妈坟刨开”
的话,一颗心被刀子活生生剜出血窟窿,无能为力流了三年血。
现在,他终于回到了家乡,时隔多年站在了妈妈的坟墓前。
并没有恶人口中的荒芜不堪,燕一黎的坟墓像是被人持续不断的修剪过过,覆盖着一层富有生机的绿色草木,只有土堆边角有一些过长的杂草,不规矩的冒出头。
乡下土生土长的野草扎根很结实,温溪用了很大力气,才将这些杂草一一拔出来。
温溪站在燕一黎坟墓前,将手里的白刺玫放在母亲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燕一黎温柔的笑容,双膝跪了下去。
“妈妈。”
“抱歉——“
“这么晚……又这么早的来打扰你。”
他该给妈妈说自己的近况,说自己拿了大奖,坏人抓了大半,家里的房子也买了回来,他运气没有特别差,学业有成,还交往了一位很好很好的恋人。
但是,又应该给妈妈道歉,说自己是个懦弱的孩子,这么久不敢回来看她;说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哥哥,让把温苒弄丢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千言万语早就已经在路上排练千万遍,但真正跪在墓地前,无论是报喜报忧的话,他都说不出口。他竭力的控制住情绪,但目光触及燕一黎慈爱温柔的眉眼,温溪鼻头就控制不住的发酸,喉头发堵,张口竟然发不出声音。
温溪单薄的身躯沉默的跪在墓碑前,像是出现bug程序空白不能再运行的机器。
燕一黎照片上有一层淡淡的灰尘,温溪伸手去擦拭,却看到了被野草茎勒的流血的指甲缝,他愣了下,原本微弱的痛感在得到关注后,痛感瞬间变大,指尖和指根突突的痛。
温溪愣愣的看着状况惨烈的指尖,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好像不会停歇的雨夜。他垂了垂眼皮,卷起袖口将手指藏起来,然后动作轻缓的,用衣角擦拭着墓碑。
温溪动作减速,最后蓦然停下动作,脖颈低垂,汹涌的泪水无声滑落脸颊,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面。
“妈妈……”
视线模糊,扭曲,视网膜上只留下斑驳的色块,委屈彻底击倒温溪。
他流着泪,泣不成声,抽噎着说:“妈妈……我的手有点疼儿。”
*
06:01
宴决在睡梦中感觉胸膛处发凉,本能的伸手去搂抱温溪,手伸出去却捞了空,宴决陡然从梦中惊醒。
床上只有他一人,温溪的半边儿床褥没有任何温度,床帘不知道何时被拉开,白蒙蒙的天色将房间里一切照的敞亮,床脚迭放在温溪的睡衣,房间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