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页)
“我怎么在这里?”
很符合逻辑的一句话。
但是他没有听到正常的说话声音,被口型带出来的,是一种扭曲的、像是咒语的发音。
手里绳子的晃动消失了。
鱼虱
周围的黑暗开始扭曲,这里的环境倒是很适合开枪,没有犹豫,黑眼镜拔枪就射,但那个诡异的东西下一秒就贴了上来——它没有下半身。
几乎是鼻子贴鼻子,有一股腐臭味冲了上来,刚刚的两枪显然射空了,手里的绳子也空了,下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第三枪射中了那东西的身体,子弹打进去的手感像是打进了一团棉花里,这种弹头在外面看上去伤口不大,但里面应该已经被打散了,那一枪只将那个怪物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水下的状况他已经顾不上去确认了,这玩意显然是带着恶意来的,如果不解决了,他们都活不下来。
那个披着皮的怪物又开口说话了,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形成回音,黑眼镜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抓住了。
他趁着那怪物停滞的时间快速退到了远离刚刚那条地缝的位置,人在减压出水的时候会降低对环境的警戒,至少不能让她在可能上来的时候被抓住漏洞——至于她能不能上来,那就只能暂时请她自求多福了。
腐臭味又蔓延了过来,手电的光晃了一下,下一秒,那张脸就又贴了过来,现在它的瞳孔已经整个散开了,覆盖了虹膜,只剩下了边缘很窄的一圈蓝色,它张开了嘴,嘴里已经没有舌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张着口器的白色虫子。
很明显了,它是来吃人的。
第四枪打中了脑子,长着老板的脸打起来还是有点心虚的,但他没有多做犹豫,在这种事情上优柔寡断,他早就该死了几十回了。
没有血也没有脑浆溅出来,行动力有降低,但并没有完全让它停下来,所以它的要害不在躯干,也不在大脑,或许是它的嘴。得出这个结论,他其实没有思考,这是应对过很多危险之后的本能。
他矮身滚出去几米,但那个怪物也变聪明了,冰冷的气息贴上了他的背,它的吐息非常古怪,喷在脖子上让人起鸡皮疙瘩,他调转手腕向后射击的速度非常快,但那个怪物张嘴的速度更快,它近距离地在黑眼镜耳边说了什么,一时间那种类似于咒语的声音把脑子震得嗡嗡作响。
弹道偏移,子弹应该是打到了天花板上,但他已经开不出第六枪了,他的感觉从耳朵开始逐渐消失了,看得到,听得到,但是他开始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权了。
他用余光看到那个怪物趴在他肩上——怎么又是会趴肩膀的东西——嘴里的虫子在探出头来,试探着似乎想要转到他面前,他可不想和这个虫子接吻!
这玩意的原理应该和缩头鱼虱[1]类似,它大概真的想和他亲个嘴,亲到吃掉对方舌头的那种程度。
下半身还没有完全麻痹,在全身都失控之前,他大概还有五秒的时间反击,有点紧凑,但值得一试。
在他行动之前,有一团影子从地上冒了出来,直接狠狠撞上了那个怪物,冷兵器捅进肉里又快速拧动把肉搅碎的声音非常清晰。那个怪物从他身上被撞了下去,还没发出惨叫就没了声音,那个躯体扭动了一下,彻底躺在地上不动了。
但事情似乎还没完,从水里窜出来的张海盈身上的纹身整个炸了出来,她似乎也有些狼狈,冲出来的时候压上了自己全部的体重,是把那个怪物撞歪了,但现在两个人也狠狠撞在一起了——他的评价是,是个硬骨头。
刚刚那么一闹腾,现在的时间肯定已经超过晚上八点了,现在是第三条规则的生效期,他们不能和对方说话,现在也无法交换情报。
她继续忙着翻转手腕把手上的□□埋得更深,左腿膝盖顶着黑眼镜的肚子,虽然她的重心不在这条腿上,但也够他难受的了,转了一整周之后,她利落地拔刀,从那个怪物嘴里带出一条很长的白色虫子来,现在那个怪物已经变成一具脸朝下的尸体了,死了有些年头,除了皮,里面已经被那个虫子吃空了。
刚刚出水的人体温应该是偏低的,但她似乎在下面有很剧烈的活动,露出来的皮肤又多,上半身的麒麟全浮现出来了,处理完那个怪物,她微微喘着气甩了下刀,才有精力瞥了一眼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黑眼镜。
只此一眼,没等他用什么方法问问她怎么受伤的,他又被压住了,受伤还在流血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脸上,血液顺着鼻腔流进了嗓子里,眼睛也被捂住了,他现在应该被按得满脸都是血。
她在紧张。
受伤的地方是手掌,哑巴在情况紧急的时候也是这样给自己放血的,但他们凝血很慢,一般不会给自己拉这么大个口子,出水的时候已经受伤了,证明她在下面遇到了什么必须用自己的血来解决的东西,而且现在还没结束。
空气里那种冰冷的气息还没消失,似乎是刚刚那个怪物说话的回声还回荡在整个空间里,而且她没有把握通过解决怪物的本体解决后续的次生问题,现在她体温还很高,心跳也很快,没有慢下来的迹象,她还在警戒什么东西?
她下手很重,捂得黑眼镜差点上不来气,他把眼皮掀起一条缝来,看到面前的黑暗在涌动,但看不到有什么实体的东西出现。
她慢慢压低身子,有液体落到了黑眼镜的脸上,应该是血,她身上还有其他伤口。
就这样僵持了快一个小时,起初她还捂得很紧,到最后已经有点脱力了,血一直在通过那道伤口缓缓地溢出,期间她还故意碾动手掌让伤口继续裂开,虽然很慢,但流了一个小时,这个失血量也不算小了。在这一个小时里,黑眼镜逐渐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张海盈显然不乐意让他爬起来也不让他乱动,一直死死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