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1页)
那一夜,她好像把大表兄的手当成冰块,按在身上发烫的地方反复揉搓……
这还是当着谢泠舟的面,想到他定也记得清楚,崔寄梦乱了阵脚,手中的瓷瓶哐当一下掉落,滚到谢泠舟脚边。
她愣在了原地,浑身僵住了,就那样岔着腿,手还放在腿根。
谢泠舟侧过身捡起药瓶时,刻意克制着目光,但还是有一部分余光不听话地飘向崔寄梦的方向。
她不知道又想歪到了何处,整个人僵着一动不动的,手还放在那处,实在叫人误解,在府里过于亲昵只会吓坏她,于是他克制着收回目光。
崔寄梦刚醒过神,也发觉自己这姿l势实在引人遐想,待瞧见大表兄红上几分的耳根时,知道他定然也看到了,慌慌忙忙将亵裤穿上,理好裙摆,再也顾不上问二表兄的事,低着头道别溜出了佛堂。
佛堂里,檀香萦绕。谢泠舟凝眸,目光越来越深,紧紧握着手中瓷瓶,将瓶塞重重塞入,一直塞到整个塞子没入,瓷瓶和木塞合为一体。
夜深时分。
秋夜寒凉,营帐前的长枪架结了层薄霜,谢泠屿眉间也结了霜,心事重重地回到营帐内。
这愁并非因家中来信,而因这阵子军中失利,原本他只差一步就可以往上走一级,谁料提拔的信却被驳回,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即将落到个酒囊饭袋头上。
且那纨绔子弟素来喜欢捉弄他,上回在乐馆就曾故意把茹月安排到雅间内,想看他笑话,这些时日更是原形毕露,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谢泠屿冷着脸起身,走到外头抽出一杆长枪,长枪上的霜被手心的温度融化,顺着收紧的指缝渗下。
“这么晚了,怎的还未歇下?”
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顿了顿,转身拱手行礼:“周将军。”
这位周将军便是统领禁军的中领军,先前武卫大将军突然找上他,示意他将这位谢家二公子调入他麾下,他还以为谢泠屿是个走后门的纨绔子弟,但这数月里,这年轻人踏实能干让他改了观。
本想提拔,却横生枝节。
看着年轻人失意他也不忍,但武卫大将军嘱托,他不得不照做,拍拍谢泠屿肩头:“别泄气,并非你之过。”
谢泠屿不解:“将军何出此言?”
周将军照着武卫大将军的话,委婉将缘由告知。
谢泠屿这才明白症结所在,扯了扯嘴角,拱手:“谢将军提点。”
说着话,传信的人又急匆匆来了,给谢泠屿送来一封信,周将军出于关切,轻询:“这两日府上有事?”
谢泠屿想都不用想便知定又是催促他下决断的信,初次收到这封信时,他不以为意,可如今,却不得不怀疑。
他问周将军:“将军可信鬼神之说?”
周将军笑了笑,“看情况,不可信亦不可不信,为何如此问?”
谢泠屿苦笑:“家中来信,称找三清观测算,得知我与表妹八字不合,正压着我解除婚约。”
“这……”
周将军其实是不信所谓八字合婚的,但接连的这几件事凑到一块实在巧合,莫非,武卫大将军让他暂时打压这谢二公子,是想撬人墙角?可大将军家中那两毛头小子才十五岁,不至于吧?
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周将军还是违心劝说道:“别的我不信,但我信八字,早年间我家有位远亲,本来一帆风顺,却因与妻子八字不合还不顾父母劝阻坚持成婚,婚后两个人都倒了大霉了,哎!”
说完还拍了拍谢泠屿肩头:“府上定也是为了你好,这八字不合可非同小可,快些回信罢,省得家人不安。”
夜深露重,营帐内一片肃杀,谢泠屿拿着信立在寒夜中良久。
方才周将军称偶然从妻子处得知武卫大将军与已故的崔将军当年是对立阵营,势同水火,并暗示他此次升迁受阻是因为与崔家扯上干系。
连一直极力主张他和表妹婚事的父亲都在劝他,称表妹得知他们八字相克,吓得又开始做噩梦,母亲也因此寝食难安,好几日吃不下饭,让他速下决断。
谢泠屿默不作声将信揉成一团。
次日,他从营中走出,迎面碰上那走运抢了他位置的同僚,对方上前搭着他肩头:“谢二,怎的又未睡好?瞧着眼底下,擦了煤灰似的。”
谢泠屿并未搭理他,往射箭场走去。
那年轻武将追了上来,扬声道:“哎,别介!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知道你是家中有位年轻有为的兄长,你成日拿来作比有压力,但今日兄弟我升了,来日多帮衬着你,不也一样!”
他声音很大,周围人都听到了。
谢泠屿剑眉凌厉,面色愈发冷,顿下脚步,冷道:“你费心了,我心绪不宁是因近日家里有事。”
说完回到了营里,独坐许久后提笔写了两封信交由下头兵士。
信很快就送到了谢府,一封给谢执的,另一封给崔寄梦。
收到信时,谢执也不敢相信,那孩子向来固执,原以为他要闹一番,怎的短短几日就同意了?
后来通过在禁军中的友人一打听,才知这孩子先前是在军中被打压了,不过这几日又峰回路转。
此刻谢执才明白谢泠舟说的“让二弟自己选”
是何意,阿屿向来要强,大概宁可一生无妻也不愿碌碌无为。
将信交给崔寄梦时,明知她心里没有阿屿,谢执还是内疚:“孩子,你莫自责,原是我考虑不周,非你之过。”
崔寄梦双手接过信,信纸在微微颤抖,二表兄略显狂躁的字迹殪崋也跟着抖,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是我对不住表妹,祝表妹另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