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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中暑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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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第1页)

那些我做不到的事,姜小婵可以。

我按部就班地上学,成绩在班里不差;姜小婵被认为是神童,学校鼓励她跳级。我喜欢画画,自认为画得不错;姜小婵来上过一次画画课,教画的杨老师说她有天赋,比我更值得栽培。

有一个这样的身体健康、脑袋聪明的妹妹,是家里的荣光。

我时常感到我的美丽在姜小婵面前毫无用处。

说实话,我有点恨她。

明明我才是姐姐,为什么姜小婵总能压我一头?

我会悄悄地比较妈妈更爱我还是姜小婵,爸爸带给我们的礼物送谁的更有心意。姜小婵也对我抱有竞争心理,她总认为我的东西比她的好,什么都吵着要跟我一样的。

如果不是爸爸去世,或许我会和妹妹这样暗自较劲,直到长大。

警察说,杀死爸爸的是意外。

妈妈则更相信贾大师的说法:杀死爸爸的是姜家的业力。

消解业力,仿佛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妈妈的靠山是爸爸,爸爸倒了,轮到姜小婵找靠山;妈妈帮她找到大伯,姜小婵逃了;现在,轮到我找靠山。

我找到了齐澍。

更准确地说,齐澍找到了我。

妈妈是否更爱姜小婵?宁可用我的安宁去交换姜小婵的无忧无虑。当齐澍收下妈妈递出的欠条,那一刻,他也把我的偏心收进口袋。

融入城市的过程,对于我是认清现实的过程。我的学校差劲,所谓的艺术院校只是教育质量极低的野鸡学校。我只用偶尔去上上课,根本当不了艺术家。又由于学费高昂,我需要半工半读。齐澍给我介绍了几份工作,我都没有干得太长远。说来蹊跷,打工的地方老是有人找我的茬,要不然我就会碰上不讲理的老板,无缘无故把我换掉。

后来,齐澍让我留在他身边,当他的生活助理。我答应了他。

反正都是看人眼色讨生活,与其在外看所有人的眼色,不如在齐澍这儿,我只用看他一个人的眼色。

每天,我的工作轻松,不过是陪着齐澍吃饭和到处游玩。

有一个解决我和我家所有麻烦的最短捷径摆在眼前,说不动心是假的。他比我年长,能提供金钱、人脉,关心,对于漂泊在外的我,他是离得最近的避风港。

在疲于面对外界风雨、疲于面对自己的一小个瞬间,我懦弱地选择了倚靠在他的肩膀。

齐澍说,我和他同病相怜。

他的身世比我凄惨。他妈妈是齐家的保姆,齐家的家主风流,他妈也存了上位的心思。他们有过几晚的温存,他妈怀上了齐澍。

齐家觉得这事上不了台面,不想让外界知道他们家里的脏事,又不甘心让有心机的小保姆母凭子贵享受齐家的荣华富贵。于是齐澍一出生便见不得光,被藏在齐家地下室的保姆房里养着,不允许他上楼打扰。

他妈对他非常严厉,教育手段极端。齐澍没辜负她,长大后,他能力出众,优秀到齐家的人也不得不正视他。

被吸纳进齐氏集团后,齐澍专门被委派做兄弟姐妹不愿意沾手的脏活累活,从底层一点点往上爬。

他是个有野心,没真心的男人。

手握权势之后,齐澍身边美女如云,却唯独对我青眼有加。

他说这是我和他的命运,缘分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我认为不是。

我跟他妈妈年轻时很像:美貌、来自小镇、没人撑腰,容易控制。

我也像小时候的他,缺钱又缺爱。只需要上位者施舍点养分,就能独占一个听话的小傀儡,何乐而不为。

哪有什么命运,是齐澍选择了我。

他袒露了自己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让我们更加亲近。

我搬进了他的房子,那是一栋豪华的临湖别墅。明明有这么好的房子,齐澍却选择住在地下室。他家地上的两层收拾得一尘不染,他的地下室是个垃圾窝。不允许他人进入、清洁,地下常年不见天日,散发着恶臭。

住进地下室,便是住在齐澍的心脏,我完整地看见了他的虚弱。

齐澍眼中,所有人都是要来害他的。他爸长期缺位,他妈妈只想用他换钱,他恨他的兄弟,他家的每个人都在算计他。他觉得,我家的人也是这样对我的,姜小婵和我妈都是趴在我身上的吸血虫。

明明身体健康,齐澍却和我一样,活得如履薄冰。

他有很多很多的不安,疑心重,精神衰弱。在齐澍的评价体系中,他对我的控制等同于对我的需要,他对我的要求等同于对我的爱。

这些无孔不入的爱和需要,把我挤得密不透风。

齐澍问我爱不爱他,我毫不犹豫回答了爱。

实际上,我分不清我对他的爱有多少。我只知道,我确实同情他的身世,觉得他可怜;以及,我很害怕他生气。

齐澍和我好的时候,春风明媚,一切都那么幸福。

齐澍和我闹别扭,情绪像坐上过山车,他不开心我也别想有片刻舒坦。

想让日子好过,不忤逆他是最轻松的办法。

顺从的第一次是艰难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次下来,就会成为习惯。我逐渐说服了自己,我必然深深地爱着齐澍,所以我对他的每个细微感受会如此在意。

爱一个人的感觉,仿佛是掉进洞里。

四周黑漆漆,我被摔得很疼,一边摸索一边往前走。我期待看到一盏灯,或者出口。无奈前路遥遥,我走了很久,仍然处于黑暗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我忘不了林嘉。

喜欢着林嘉的姜大喜,是姜大喜最好的模样。跟了齐澍之后,我反而更怀念当年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