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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愁云密布(第1页)

姚老爷子说的没错。圣上临终确实留有遗诏。共有五道。内容大致相同,只是抬头不同。分别是上书房大臣李维民,镇国公赵万成,帝师周文谨,四皇子党的党首内务大臣于瑛怀,最后就是大内总管荣公公。这几个人除了李维民和荣喜,其余都是各成一派,而且每一个人身后都对应着一位皇子。圣上这样做的用意很明显,一来是不想这些朝中重臣沆瀣一气,把持朝政。二来,这就是留给每一个皇子的护身符。圣上想的挺好,只要这几位大臣手里握有遗诏,瑞皇子就不敢对皇子们下手。这样既保得皇子们平安,又能让几位重臣互相制约,保证朝局安稳。还有李维民和荣喜两位从旁监管。这样,即便瑞皇子年幼,也无碍朝局。待过些年,这些个托孤大臣老了,瑞皇子业已长成,治理国家也有了些经验。届时,也知道几位皇兄都安分守己,自然就不会有萧墙之患。

圣上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瑞皇子会不会允许这几份遗诏的存在。他早从周文谨以及荣喜手中看到了遗诏的内容,知道圣上竟然想要靠着这张诏书逼他退位,气的当时就把周文谨的遗诏撕得粉碎。周文谨见状想要阻拦,可看看瑞皇子扭曲的脸,只是小声说道:“此乃先皇一片苦心。怕圣上初登大宝,皇子们倘有不服。可凭此遗诏来裁制。”

瑞皇子一听此言,冷笑不绝道:“朕乃当今圣上,处置几个逆党还用得着先皇遗诏吗!”

周文谨一看瑞皇子这还没等怎么呢,就已经把其余几个皇子称为逆党,一时悚然。再不敢多言。

至于荣喜的那份遗诏,还没等瑞皇子发话,他就自动送上。荣喜这一辈子,把自己活成了圣上的一个机器,没有灵魂,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以圣上的喜为喜,圣上的悲为悲。圣上喜欢谁他就喜欢谁,圣上不喜欢谁他就除掉谁。圣上死了,他的魂也跟着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自动依附在了新即位的瑞皇子身上。荣喜牢记着圣上那一句你要替朕看好朕的皇儿,看好这个天下的嘱咐。他所理解的这个“皇儿”

自然就是瑞皇子了,所以他怎么会把这样一份可以随时让瑞皇子退位的遗诏留在世上。亲手交给瑞皇子,看着他烧成一团灰烬。

五份遗诏只剩下了三份。这让瑞皇子信心大增。他跟荣喜商议,决定先从于国忠和镇国公手里的这两份下手。因为这两份遗诏的受益人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位如今人还在宫里,怎么也好想办法。否则,一待他们到了各自封地,那就鞭长莫及了。

这天夜里,瑞皇子把三皇子和四皇子请到了昭华宫。三,四皇子不知这时候叫他们前来是有何事。急匆匆赶来,却看见昭华宫灯影昏暗,只有瑞皇子一个人在等着他们。面前几案上备着几样小菜。还有……一壶酒。

三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瑞皇子这是几个意思。却见瑞皇子笑着站起身来说道:“两位皇兄,快快请坐。”

看他这样,三,四皇子更吃惊了。要知道他们虽然是亲兄弟,可如今却是君臣有别。忙一叠声说着不敢。

“诶!”

瑞皇子嗔了他们一眼说道,“此间没有外人,两位皇兄何必如此拘礼。快快请坐。”

三,四皇子见状,只得过去坐下。

瑞皇子一副这才对嘛的欣慰笑容,说道:“今日请二位皇兄前来,是想跟二位皇兄开怀畅饮一番,还请二位皇兄不必拘礼,尽情一乐才是。”

四皇子一听面露喜色,下拜谢恩后,便端起酒杯,对三皇子说道:“圣上如此心意,你我二人再若推脱,便是造作了。”

。三皇子无奈,也只能跟着他端起酒杯。瑞皇子见状,开怀大笑。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三皇子经历了最近的这些事情,人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在绿冬的调教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鲁莽。所以尽管看瑞皇子如此亲和随意,他却始终不敢掉以轻心,一句话也不多说。瑞皇子知道他一向寡言,所以并不介意。加之,圣上在世时早给他把朝中大臣和几位皇子的人性品行都做了分析,告诉他三皇子虽然为人鲁直,但却忠厚可信,是可用之人。所以他也对三皇子另眼相看。好在有四皇子这个热场王,加之瑞皇子有意拉拢,所以气氛一点也没受影响。直至深夜,方尽兴而散。

三皇子本来还担心瑞皇子是有什么用意,可直到喝醉了,瑞皇子还是除了开心逗趣,就是说一些日后还得仰仗皇兄们鼎力相助的话。这以后,隔三差五的,只要瑞皇子一有闲暇,就把他和四皇子请到昭华宫相聚。他也就慢慢的放下了疑心。

绿冬进宫前,就被爹娘,爷爷反复告诫宫中的凶险,让她一定要管束好三皇子,让他谨言慎行,以待平安离开朝歌。可她毕竟单纯,见三皇子几次回来,都说他们只是喝酒,别的什么都不说,便也以为瑞皇子只是想拉拢三皇子和四皇子,让他们不起反心。便也不再多说。三皇子府有个宫女,跟四皇子府门上的一个小厮相好,两个人不时偷偷溜出来见面。见了面除了卿卿我我,也聊一些两府的事情。这一天小厮说,四皇子回府后,骂骂咧咧的,说什么都是些奸诈小人,明面上哥哥弟弟,暗地里却想置他于死地。还把于瑛怀叫来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卖主求荣。还说不要以为你手里的东西没了,就可以来摆布我。说只要三皇子一日不死,我应治一样没事。小厮不知就里,以为四皇子这是跟三皇子有过节,便让宫女回去提醒绿冬。四皇子喜怒无常,把做活的下人视作猪狗不如。所以下人们都多抱怨。而三皇子和绿冬都生性善良,从不苛待下人。小厮一直想借着和宫女结婚,让三皇子把他要过来。所以不想三皇子出事。

绿冬从小生在官宦之家,还是有一定的政治警觉性的。听说此事,忙跟三皇子说了,可两个人合计了半天,也没合计出个所以然。正好赶上过小年,她便让三皇子去跟瑞皇子请假,说要回娘家。瑞皇子心里有鬼,不想放他们出宫。可绿冬自从过门还没回过娘家,过小年再不让人回去也有些说不过去。便说他有事要跟三皇子商议,为了弥补,他让荣喜代他和三皇子,护送绿冬回去。

三皇子无奈,只得留下。

绿冬还想着回到娘家跟爷爷和爹爹告知此事,让他们给分析四皇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看,有荣喜跟着,她跟爷爷和爹爹肯定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便一路想着办法,一回到镇国公府便说肚子疼。她娘听了,忙扶着她回了内院。绿冬把跟着的丫头都赶了出去。人们只当绿冬如今嫁作人妇,必是在夫妻之事上有话要跟当娘的说,便都笑着去了,由着她们母女两个说悄悄话。绿冬一看到人都去了,忙拉住她娘,把四皇子小厮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娘,让她出去找机会告诉他爹,看看她爹怎么说。怕他娘说错,又让从头复述了一遍。她娘知道知道事情重大,不敢大意。出来后嘱咐丫头们去烧汤婆子,又让去炖鸡汤。然后才从前面过来。

荣喜来了,镇国公和赵尚书自然都得作陪。绿冬就是知道这样,所以才假装肚子痛,避到内院。这样还可以让她娘从中传话。但若是她也坐在这里,那今天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她娘在堂下督促着下人上菜。眼睛来回来去的不住的扫着赵尚书。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只要两个人目光一交汇,就会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所以,当赵尚书无意间看到夫人的眼神,便对荣喜说道:“不知今日公公会来,只是备些家常小菜。还请公公将就一用。不过,倒是有两坛陈年佳酿,待下官前去取来。”

荣喜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不让绿冬有机会跟镇国公和赵尚书私下说话。听说赵尚书要去取酒,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跟着的人,那人点点头,告诉他绿冬在内院,他便使了个眼色,让人跟着赵尚书。镇国公假装看不见,只是招呼着荣喜吃喝。

赵尚书出来跟夫人要酒窖的钥匙,夫人边取,边跟着往前走着,小声的把绿冬的话告诉了赵尚书。赵尚书一听就知道四皇子说的是遗诏。知道这定然是瑞皇子暗中施威,逼着于瑛怀交出了遗诏。而让三皇子和四皇子去喝酒就是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们放下戒心。四皇子好解决,毕竟于瑛怀只是一个内务大臣,想要活命,想要保官,就必须得听命于瑞皇子。但镇国公就不一样了,镇国公功高盖世,便是借给瑞皇子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跟镇国公耍花样。可时间紧迫,他说不了这么多,便只是告诉夫人,四皇子所说的是先皇遗诏,有遗诏在,瑞皇子就不敢对皇子们下手。他让夫人转告绿冬,让一定要告诫三皇子,如果瑞皇子跟他提起遗诏,他只需说不知此事。其余的,就交给他和镇国公来处理。

赵尚书早就觉察到了身后有人跟着,话说完后,便大声斥责夫人道:“不过一时肚子痛,有什么要紧,只管在这里啰唣个没完!”

说着,劈手夺过钥匙,自己一个人去了。

赵夫人一头雾水,回头看见一个宫里的人跟在后面,这才醒悟过来。低头装作抹眼泪,向内院里去了。

那宫人见状,便滞留在原地,等着赵尚书从酒窖里出来,跟着一起回到前厅。

赵尚书见荣喜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敢在自己府里监视自己。一时怒火填膺,强忍着等到绿冬和荣喜回去了,便跟父亲说起。镇国公听了,谓然长叹。说若是于瑛怀手里的遗诏能被瑞皇子收去,那李维民的那份定然也不保。“如今怕是只剩下老夫手里这一份遗诏了。老夫便是拼了这条命去,也得把这份遗诏保住了。一则是对得起先皇托付,再则也是为了冬儿。有遗诏在手,才能保得冬儿平安无虞。”

“啊?!”

赵尚书惊道,“先皇留有五份遗诏,怎么竟会只剩下父亲这一份?那……”

赵尚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帝师周文谨和荣喜荣公公,这两个人不用说也是站在瑞皇子这一边的。于瑛怀这又被拉下了马。“可李大人深得先皇器重,他总不会……”

赵尚书看向镇国公。要是李维民不交出遗诏,那镇国公还能有个膀臂。两个人撑着,总好过镇国公一个人承受所有压力。瑞皇子不顾先皇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想要销毁所有遗诏,其用意不言自明。所以,他怎么会让镇国公手里的这一份遗诏,阻碍他的行动呢?

镇国公苦苦一笑,“先皇器重怎敌得过新皇淫威。李大人儿孙满堂,便是软肋所在。”

“那,父亲……”

赵尚书看着镇国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无妨!”

镇国公叹道。“我已想好了,若是圣上相问,便说,留此遗诏恐倘或遗失,被有心之人利用,早在先皇驾崩之时,便将遗诏付之一炬。你暗中找机会将遗诏交于冬儿,让她务必藏好。断不可藏在三皇子府里。圣上必不会相信老夫所言,一定会找借口来府中搜查。”

镇国公说到这里,停下歇口气,又道:“只要一日搜不出遗诏,圣上就不敢拿你我怎样。冬儿和三皇子便也能安然无恙。”

赵尚书点点头。“父亲放心,儿子定会想办法将遗诏交于冬儿手上。”

镇国公虽然也点头,可一张脸上却愁云密布,知道事情不会像赵尚书说的这么容易。